第8章(2/2)

    卫安怀闭了闭眼，从身上摸出一个摇铃摇响了。

    南宫佳一曲弹毕，轻抚琴身，看见书房里小安怀正巴巴的望着她。

    然后他又给卫安怀点燃了凝神香，在旁一直守着。

    “公子，你终于醒了，我去给把大夫叫过来。”小河把帕子往水盆一扔，一下子就跑了出去。

    卫安怀冷笑，不过是看自己身体无用了，才放过自己，倘若自己还算康健，他们绝不可能这么放心。

    “很好，那怀儿你所学为何？”

    卫安怀脸色红润了些许，小河脸上也有了几分喜色，看来自己没做错，要是让卫公子出了事，主子是不会放过他的。

    他还以为这位公子至少得缠绵病榻好几个月。

    小河带着大夫回来时房间里仅有卫安怀一人，大夫仔细搭脉后，眼神惊愕，惊呼：“真是不可思议，那么重的病现在才过了多久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从前并不信佛，可当他知道母亲是那样凄惨绝望地死去之后，他就不得不信了，他不希母亲死后也这么苦了。

    回京的路途中，卫安怀在马车里昏迷着，小河看着公子苍白的面容，犹豫了一下，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让他服下。

    他一直在麻痹自己的，可是当他看到在因疫病死去的双亲身边瘦弱无依惶恐不安的孩子们，他的心还是受不了，无数的诘问仿佛在耳边响起，良心的谴责噬咬着他。

    “孩儿知道，孩儿只是孩儿会好好跟随师傅学习的，哪怕不能入仕，也决不虚度光阴。”

    卫安怀自己也有疑惑与怀疑，这两年他小病不断，但重病大病几乎销声匿迹了。

    “你去把我一半的钱提出来，捐给扶济院，留点为那些受难者做几场法会，好让他们往生。”

    “我我娘亲，我错了吗？”小安怀惶恐了起来。

    卫安怀看了小河一眼，没搭话。

    所谓善心，不过是他们处于权势上风之后随意施舍点罢了，母亲，妹妹都被他们放弃了，留着自己用来安慰他们那仅剩一点的良心，怕下去之后无脸面对母亲。

    “怀儿，天下无不散的宴席，你不可能永远呆在我的身边。”南宫佳语气轻柔。

    娘亲虽是弱质女子，但她短暂的一生风光霁月，他不能使她蒙羞，也不应该放低对自己的要求。

    无人回应，徒留他沉湎于这荒芜的梦境之中泪流满面。

    窗一开一合，屋里多出了一个人影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我有点舍不得娘亲呢。”声音似有哽咽。

    卫安怀苏醒的时候，小河正拿帕子拭去他脸上的泪水。

    小河在一旁默不作声，这两年他奉主子之命一直给公子熏改动过的凝神香，还辅以药膳，日积月累才有了这般效果。

    他真的错了，若是他为了复仇不择手段，将百姓的性命当做棋子随意利用，那他与那些畜牲何异，他竟放任自己迷失在复仇的毒沼之中。

    后来南宫世家的太夫人，他的外祖母，不忍自己女儿血脉凋零，警告汪家，自己才能从鬼门关回来。

    “是，公子。”

    卫安怀将福通钱庄的印信掏出来交给这个人。

    卫安怀想问问灾情如何了，但伸手不及，也就随他去了。

    他本可以在时疫危害百姓的性命之前，将伍大夫提前送到，但是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，放任不管，哪怕时疫最后还是被治好了，他如何去面对那些因他私心而不得活的百姓。

    往者不可谏，来者犹可追。

    南宫佳目光柔柔的看着他，轻抚头发：“怀儿，往日这个时候你早就书不离手了。明日你便随李先生前往通州，可是舍不得娘亲？”

    他和几个人从那个破败漏水的房子中抱出了他们，送到了扶济院救助，然后自己吹了寒风病倒了。

    轻柔一笑，向他朝朝手，小安怀立马冲出书房扑进她的怀里。

    卫安怀一怔，摸了摸自己脸上残余的泪水，心里的愧疚铺天盖地般涌来。

    院里的桃花灼灼其华，暗香浮动，林中有佳人。

    娘亲，我终究还是失了本心，陷入复仇的泥沼之中。

    “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这是孩儿所追寻的。”小安怀语气活泼了那么一点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你做到了吗？你的本心呢？怀儿。”南宫佳静静地望着他，眼底是无尽的哀伤。

    卫安怀这才怀疑起母亲死亡的真相，当年他遇刺也是卫家为找出那批嫁妆，暗示汪渐荷下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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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夫脸色讪讪，以为自己问到了什么祖传秘方，这主仆二人才沉默下来，也知情知趣地嘴了。

    大夫反复追问卫安怀用了什么药，竟有如此神奇功效。

    “怀儿，来娘这里。”卫安怀梦见了许久未见的娘亲。

    当初南宫佳察觉到了端倪，可惜毒已入五脏六腑，她把嫁妆暗中变卖，所得银钱尽悉存入钱庄，把印信交给老仆，卫安怀归京后得到了他娘亲的全部嫁妆，卫家和南宫世家毫不知情，一直在寻找丢失的嫁妆。